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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大师塔铭 南宋 · 家之巽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二、《吴都法乘》卷五下、《高峰禅师语录》附录、《莫干山志》卷五、道光《武康县志》卷二二
夫子之道,不愤悱则不启发;
瞿昙之道,不勇猛则不精进。
道固未易知也。
古之释子山栖林巢,草衣木食,死灰墙壁,其身心而不悔者,为一大事耳。
后之真能为大事者,千万人一人,高峰是已。
师名原妙,吴江徐氏子,母梦癯僧而娩。
幼嗜趺坐,稍长,从嘉禾密印寺老宿法住出家,习天台教。
不契,入净慈,立死限学禅,胁不席,食不味。
断桥伦,令参生从何来,死从何去。
雪岩钦,令参狗子无佛性,且问「谁拖汝死尸来」,应声即棒。
尝疑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见《双径五祖真赞》,疑始泮。
南明,申前问,师喝,拈杖,师把住云:「今日打某甲不得」。
拂袖径出,翌旦,又问「万法归一」话,师云:「狗舐热油铛」。
自此当机不逊。
寻过雪窦,见西江谋、希叟昙,复从霅之道场。
时居立僧与偕赴天宁,欲浼以事,掩耳不顾。
尝问:「日间浩浩,作得主么」?
师云:「作得主」。
「梦中如何」?
云:「作得主」。
「正睡着时无梦想见闻,主在甚处」?
师无语。
嘱云:「从今不责汝学佛学法,只饥饭困眠,才觉抖擞精神,看此际主人翁竟何在」。
师益警省。
咸淳丙寅冬,入龙须山,卧薪饭,风鏖日搏,誓欲一著子明白。
粤五载,中夜推枕,堕地有声,廓然大悟
会积雪,路绝数日,人谓师死矣。
雪霁,宴坐如初。
甲戌,迁武康双髻峰。
德祐丙子春,大兵至,师绝食兼旬,危坐不动。
事定,户屦纷至。
己卯春,避入西天目之师子岩,即石洞营小室丈许,榜曰「死关」。
悉屏给侍服用,破瓮为铛,并日一食。
洞梯山以升,弟子罕面,共筑师子院以居。
有三关语示众云:「大彻底人,本脱生死。
因甚命根,不断佛祖。
公案只是一个道理,因甚有明与不明。
大修行人,当遵佛行,因甚不守毗尼」?
弗契,即拒户不纳。
寄竹篦拂子法语,瓣香拈出,道价日隆,远方异域,问道踵接。
运副鹤沙瞿君霆发敬慕师,一见机契,即舍田庄为供,师辞不受。
君舍心益坚,俾其徒以田别建二刹,食卜莲华,跪岩可十里。
请于官,扁「大觉禅寺」,以祖拥摄寺事。
乙未子月二十七日,师忽书二真轴,以后事嘱明初、祖雍。
腊朔上堂云:「西峰三十年,妄谈般若,罪犯弥天。
末后一句,不敢累及平人。
自领去也,大众还有知落处者么」?
良久云:「毫釐有差,天地悬隔」。
别书偈云:「来不入死关,去不出死关。
铁蛇钻入海,撞倒须弥山」。
泊然而逝。
庚申,奉遗命全归死关。
嘉熙戊戌三月二十三日生,寿五十八,腊四十三。
弟子百人,受戒请益者万数。
远近奔赴,燃香顶臂,恸哭填咽。
清明枯淡,笃志求道,顿悟之后,屏居穷山,跬步不出,内心无喘,外息诸缘,欣然自得。
为人至慈,勤恳诲人,善语和易,或继以泣。
及至室中行祖令,鞭策龙象,尽情勘覈,丝粟无贷。
尝戒学者:「今人负一知半解,不能了彻,参徒一诘,茫然莫辨邪正,句来句去,如手搏儿,盖得处卤莽故也。
直须大,亲见亲證,明得差别智,方解勘辨,杀活机用」。
险峻不可凑泊如此。
尤矜细行,崇戒律,虽创两刹,目未尝睹。
师行解真实,名震江湖,识与不识,皆手额赞叹曰:「古佛善知识也」!
余弱冠从无准翁游,师准孙也,创院立庄,两嘱以记。
心降久矣,诸徒持事状求铭,乌得辞?
铭曰:
高峰屹立,祖孙一律,妙年求道,力久真积。
空山夜澄,扑地枕声,玄关划开,宇宙斩新。
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热油一句,大地起舞。
西峰死扃,馀三十龄,包雪笠,朋来于门。
一丝不挂,万仞如壁,近不可泊,远不可即。
衲子命,了佛祖心,手抉重云,霁月千林。
铁蛇入海,虚空百碎,我作铭诗,无在不在。
前朝请大夫眉山家之巽撰。
常州太守(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六、《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九
雄文宠存,复不能去手。
白公闲适之篇,卫武康宁之福,属对奇丽,专以褒借衰谢,非定温之常谈也。
家学渊源有自,至公益复光新,第非老退所当得于左右。
时序,里门问遗纷然,不敢附来使,草草言谢。
朝夕牵课,别具记尘省览。
天章阁待制沈兴宗墓志铭元祐四年十一月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六
沈氏之先以国命,三代之前为帝少昊、玄冥之后,国绝于商周之间。
周武王以封其季弟𨚗季。
盖其后有,见灭于楚,楚以为县,使公子王为沈王
其子孙时时见于《春秋》经传,而叶公诸梁最显于楚。
凡沈国三绝,其子孙有出于姓者。
自汉以后,居武康者为大族。
齐郡丹阳下邳皆沈望,其人微不足称,自以其望卑,稍折而入于武康,故武康之沈亦不坚知其所出。
自公之六世祖陵吴越府为奉国军镇遏使,复为鄞人。
公之曾祖敬。
子干,始赠屯田郎中
孙兼,太子中舍,赠刑部侍郎,公之考也。
公讳字兴宗,少笃学,有闻州闾。
州举进士第一人,复以高第调滁州军事推官
发运使表监真州转般仓。
刑部病,公委官守归侍,少时以丧免。
有司坐公擅去以法。
丧除,为天平军节度推官
荐公者数十人,皆名辈显人,格当迁,以前坐报罢。
廷议以亲疾得罪,既以绳法,而又不与其进,无以劝天下为子者,乃特迁大理寺丞、知通州海门县
海门负海土卑,间一二岁潮一至,辄冒人庐舍。
民逃徙以避之,至相奴隶以自给。
公为设防障水,为堤百里以长,引江水以灌其中,田益辟,民相招携以归。
僮仆其民者感公义,亦折券归之,户口大息。
抚纳休劳,民以阜饶。
德公,相与筑祠以报之。
长吏欲表上其事,公力止之,曰:「此令职也,安可以为利」?
秩满,迁殿中丞、知饶州鄱阳县
饶,剧郡,鄱阳,州所治,令少称职者,公特于此得誉。
御史缺,中丞包拯未尝识面,骤引公自辅,除监察御史,公亦慨然喜于得言。
其所指摘弹劾,无所假借。
每论朝廷大体,如吏部格选焉,吏以私挂法,无重轻终身不迁。
公以为人才难得,一挂文则废其终身为已甚,可限岁年,使得自新。
县令考课法,设河渠司领诸道水政。
用汉故事,择卿大夫子弟入宿卫,选贤良文学高第给事宫省,不宜专任宦人。
书数十上,会兴国军铁官补吏法下从官御史议,皆谓法已弊,不可无议,独公抗议以从旧便。
论不合,出为太常博士通判越州
御史中丞韩康公以公议是,亦请去,而补吏法竟不便。
岁馀知蕲州,迁屯田员外郎
亲祠明堂,改都官赐绯衣、银鱼袋,去知楚州
齐鲁间岁饥,盗数,州县不能,以公提点京东路刑狱公事,督捕盗贼。
公至部,开首赎法,使其党自相图。
不二三月,盗皆睽疑,转相束缚,唯恐在后且虏,海岱间悉平。
广南西路转运使,进司封员外郎,改工部郎中开封府判官
出为荆湖南路转运使,赐三品服。
凡山林川泽所出,毛羽筋革舟楫竹箭之材,皆资于荆部,发取于民者,岁以不赀。
吏相囊橐为奸,户率计亩以取盈,费或倍蓰,而州县或莫之省。
公计实用,所省十六七。
官自与商估交易,民无所预,而簿入有馀。
召为三司盐铁副使直舍人院
熙宁三年,出师宁夏韩康公宰相宣抚陕西五路,首制军食,亟荐公可以倚办。
集贤殿修撰陕西路都转运使
公驰至部,诸郡藁大集塞下。
环庆军政不戢,丞相去位,公亦罢知江宁府
三月,入提举在京诸司库务、知吏部流内铨、三司度支副使
奉使契丹,至王廷,其著位乃与党项使人班。
公立争,以谓党项陪臣,不当辈王人,辞不就位。
久之,乃黜夏人。
自后根此以为法。
五年,除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广南西路经略使兼知桂州
明年,坐边议罢,以都官员外郎、直史馆刘彝代领广西
未几,复起公潭州
再阅月,移知杭州,进爵为男,食长兴县三百户
熙宁八年安南作叛,攻陷钦、廉、邕三州,乃免彝官,徙涪陵
公亦坐谪为郢州团练副使
会赦移秀州,又移温州
元祐初,彝复用为都水丞
人谓公且复起,不幸以疾终于苏州,年若干,盖元祐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也。
公乐善,好奖拔人物,敦尚风义。
一与人从容,不问其浮沈,终身不少替,弊弊出其天性。
公之通判越州,自御史出佐大府,未为谪也,乃深自刻砺为善。
所居有堂,易名曰「志省」,自为之记,以谓:「人患自谓不当免者寡,一不得意,则郁屈见于色;
不然,仿慢略以为放达,二者皆失。
士之处退,当退省自修,资朋友以攻其过。
虽一堂奥之安,不敢以为泰,而必志吾思焉」。
某贤公之志,而未知其自进者果何如。
及公放弃十馀年,而畏整严慎,口未尝议人过,言不及官府间事,惟以经史著述自修,乃始见公处忧能自刻,信「志省」不为徒言。
方公出使湖湘,对延和,乞令宗子袒免亲出外,汰冗卒,而复府兵屯田法,后皆施行。
公生平喜言兵,尝以《兵说》干范文正公
文正器其才,期有所施用,公乃著《吴武子》三篇以自见。
有文集二十馀卷藏于其家。
夫人雷氏,长安县
子男九人。
二女子,嫁承议郎王松年宣德郎晏宜孙。
诸孙二十有三人。
元祐四年十一月十八日苏州吴县长山乡五顾原以葬。
某与公同远祖,乡闾相邻,以晚时辈见公。
公不以先生长者自居,与之伉酬推引,白首不移。
识公三十年,见公门下人皆终始如儿女子,知公为天性,非勉强所能也。
诸孤来求铭以葬,某在罪谴,不当评品人物,生平与公厚,其可以无铭?
铭曰:
自其邦人,少也与公。
至于易箦,一辙始终。
不宁其居,揭揭自励。
谓无尔艰,中道以踬。
愈退益修,此公自期。
寿夭得丧,付莫我知。
狄胥之坟,原田莓莓。
公宫之图,宜莫此材。
下幽既墟,纳此信刻。
不骞不崩,逮石斯勒(《长兴集》卷三○。)
「使公子」句:疑有误。
桐汭太守方君墓志铭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二、《太仓稊米集》卷七○
左朝请郎方君讳懋德字元相宣州南陵官田人。
宣之属邑六,南陵最大且多士,以科第进,立朝有名节者一时数公。
君视诸公为前辈,方六七岁知所慕悦。
既壮,益自苦,喜属文。
使试于有司,数以文艺先诸生,于是声闻一郡,咸高其能。
政和五年贡于礼部。
宣和三年上舍出身,任迪功郎,调鄂州曹掾,兼工曹。
未行,遭父丧,已而又遭母丧。
服除,再调湖州武康
武康之乞人丐于沈氏,遗之不满其意,坚卧不去,后数日而死。
沈氏之仇告其杀人。
狱乃疑,吏甚恐。
尉至,即得其实,一邑皆惊。
上官闻尉能,交口争荐。
任满,用吏部关升法迁左从政郎,改授常州晋陵丞。
晋陵多大族,率以势力颐指州县,州县吏皆唯阿受制不敢争。
有官至正郎者,号为多田,岁大熟,一粟不输。
后里胥以讼至邑,庭事连其家,乃嗾其冒占黥徒使为證。
君械诸黥移文诘之,遂大惭服。
时诸大将持重兵以抚方部,幕府吏多不逞。
有钱氏子兄弟持钱数百万,以籴军储为名,甚至强歛农民,不恤有无,又使其家僮纵掠于市,旁午道路,人不自安。
君捕其尤悍者而鞭之,援至,闭关不纳。
众皆缩慄,服公之强,钱氏子亦自是稍稍引去。
任满,改左宣教郎知临安府钱塘县
逾年,知府事俞公俟荐职事修举,转左奉议郎
钱塘仁和临安附邑,朝廷岁遣御史按阅,箠杖有不如律者罪之。
会两邑以杖制不度闻,有旨邑吏率降官一等。
君力请于府,以谓虽杖以燥湿而有轻重,令实不职,丞、簿、尉其何罪之有焉?
愿以身当是责。
朝从其请,独与仁和王巩坐之,而蔡纯诚、赵彦端、陈从易、范无□、谢沇、刘贽皆赖君以免。
其后临安以缮修皇城,使出砖五十万,君持不可。
府尹大怒。
君立于庭三日不去,请益力。
尹知其不可而罢,仁和亦赖君以免。
呜呼!
其可谓仁人之言也夫!
未几,用皇太后还宫赦,复左奉议郎,差监尚书六部门,用知钱塘县垂拱殿射殿赏,转朝奉郎,以减年实历转左朝散郎,会有言者罢去。
岁馀,主管台州崇道观磨勘左朝请郎
祠宫满,差守桐汭,未赴,以绍兴十九年十月九日捐弃诸孤,寿六十有五。
君家三世皆居官田。
有讳瑫者,是为君之曾大父。
瑫生元绪,是为大父。
元绪生炳,是为父。
炳以君故一再封宣教郎,母范氏赠至安人
君性乐易,辞色粹温,与之接,怡悦可亲。
客至,必饮以酒,酒杯流行,辄缓歌数解,间出语调,坐客翩然起舞,而君喜益见颜间。
人意君为可易。
及涖事,中刚有守,不可回夺,尤敢与有力者抗,无所畏忌。
人以此喜之,亦以此怒之。
君娶王氏,赠安人
子四人:长曰廷瑞,次曰廷颖,二人幼未名。
女四人:长适文经,次适凌清臣,次适王宠,皆士人;
一幼未嫁。
王氏甚贤,有妇德。
初,君未第时,家稍贫。
君举于大学九寒暑,衣裘之奉皆安人手纺绩以给之,无倦色。
先君十有二年而卒,葬于泾县仁义乡双泉之原。
绍兴二十有一年十月十有九日乙酉合葬于安人之墓。
君中岁从禄,为吏甚健,而心在丘壑。
晚岁得东溪一曲,筑屋其上,赋诗往来其间,自号云溪野老
议者以君进弗克究其所施,退又弗克享是,颇为君恨。
铭曰:
威而寒,锄暴奸。
直而端,抗上官
君乐易,众悦安。
外健武,中粹温。
仁有勇,理必然。
激懦夫,诏百年。
皇第二十三子梴特授检校少保武康军节度使相国公食邑食实封政和四年十一月六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九、《宋大诏令集》卷三二
门下:朕诞受丕基,茂膺骏命。
于穆不已,仰承列圣之休;
申锡无疆,昭格多男之庆。
爰制名于外寝,用敷号于明廷。
皇第二十三子梴帝武发祥,天材育粹。
性禀五行之秀,气兼四序之和。
浸扬载路之声,绰有超人之度。
逮晬辰而剪鬌,择刚日以按图。
武康之全师,彻彰德之乐国。
节旄斋钺,壮徒御于将坛;
赤舄桓圭,备威仪于公衮
视班联于亚保,敦井赋于爰田。
以资屏翰之强,用侈神明之胄。
于戏!
亲贤并建,时莫重于周盟;
子孙皆封,世必从于汉约。
若古有训,非予敢私。
其祗服于恩荣,以永绥于祉福。
可。
高峰大师行状 南宋末 · 洪乔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五、《吴都法乘》卷五下、《高峰禅师语录》附录
师讳原妙号高峰吴江人俗姓徐
母周氏梦僧乘舟投宿而孕,宋嘉熙戊戌三月二十三日申时生。
才离襁褓,喜趺坐,遇僧入门,辄爱恋,欲从之游。
十五岁,恳请父母出家,投嘉禾密印寺法住为师。
十六薙发,十七受具,十八习天台教,二十更衣入净慈,立三年死限学禅。
一日,父兄寻访,巍然不顾。
二十二请益断桥伦,令参「生从何来,死从何去」话,于是胁不至席,口体俱忘。
或如厕,惟中单而出;
或发函,忘扃鐍而去。
时同参显慨然曰:「吾已事弗克办,曷若辅之有成」?
朝夕护侍惟谨。
雪岩钦寓北涧塔,欣然怀香往叩之。
方问讯,即打出,闭却门。
一再往,始得亲近,令看无字。
自此参扣无虚日。
忽问:「阿谁与你拖个死尸来」?
声未绝即打,如是者不知其几。
师扣愈虔。
赴处之南明,师即上双径参堂半月。
偶梦中忽忆断桥室中所举「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话,疑情顿发,三昼夜目不交睫。
一日,少林忌随众诣三塔,讽经次,抬头忽见五祖演和尚真赞云:「百年三万六千朝,返覆元来是遮汉」,蓦然打破拖死尸之疑。
其年二十四矣。
解夏,诣南明,钦一见便问:「阿谁与你拖个死尸到遮里」?
师便喝。
拈棒,师把住云:「今日打某甲不得」。
曰:「为什么打不得」?
师拂袖便出。
翌日,钦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
师云:「狗舐热油铛」。
曰:「你那里学这虚头来」?
师曰:「正要和尚疑著」。
休去,自是机锋不让。
次年,江心度夏,迤𨓦由国清过雪窦,见西江希叟昙寓。
旦过,问曰:「那里来」?
师抛下蒲团。
曰:「狗子佛性你作么生会」?
师曰:「抛出大家看」。
自送归堂。
挂牌于道场,开法于天宁,师皆随侍服劳,屡将有所委任,辞色毅然,终不可强。
一日,钦问:「日间浩浩时,还作得主么」?
师云:「作得主」。
又问:「睡梦中作得主么」?
师云:「作得主」。
又问:「正睡著时,无梦无想,无见无闻,主在甚么处」?
师无语。
嘱曰:「从今日去也,不要汝学佛学法也,不要汝穷古穷今,但只饥来吃饭,困来打眠,才眠觉来,却抖擞精神。
我遮一觉,主人公毕竟在甚么处安身立命」?
丙寅冬,遂奋志入临安龙须,自誓曰:「拚一生做个痴呆汉,决要遮一著子明白」。
越五载,因同宿及推枕堕地作声,廓然大彻,自谓如泗州见大圣,远客还故乡,元来只是旧时人,不改旧时履处。
在龙须九年,缚柴为龛,风穿日炙,冬夏一衲,不扇不炉,日捣松和麋,延息而已。
尝积雪没龛旬馀,路梗绝烟火,咸谓死矣,及霁可入,师正宴坐那伽。
甲戌,迁武康双髻峰盖和庵主,「攀缘又上一棱层」之意也。
及至,学徒云集,然庵小难容,乃拔其尤者居之。
丙子春,学徒避兵四去,师独掩关危坐自若。
及按堵启户视师,则又畴昔雪中之那伽也。
于是户履弥夥,应接不暇,乃有「榔标横肩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之语。
己卯春,腰包霄遁,直造天目。
西峰之肩有狮子岩,拔地千仞,崖石林立。
师乐之,有终焉之意。
弟子法升等追寻继至,为葺茅盖头。
未几,慕膻之蚁复集,师乃造岩西石洞,营小室如舟,从以丈,衡半之,榜以「死关」。
上溜下淖,风雨飘摇,绝给侍,屏服用,不澡身,不薙发,截瓮为铛,并日一食,晏如也。
洞非梯莫登,撤梯断缘,虽弟子罕得瞻视。
乃有三关语以验学者云:「大彻底人本脱生死,因甚命根不断?
佛祖公案即是一个道理,因甚有明与不明?
大修行人当遵佛行,因甚不守毗尼」?
傥下语不契,遂闭门弗接,自非具大根,负大志,鲜不望崖而退。
雪岩方住大仰,凡三唤,师坚卧不起,遂有「竹篦尘拂及绿水青山同一受记」语来授。
师怀中瓣香始于人天前拈出,道风所届日益远,遂有他方异域越重海、踰万山而来者矣。
鹤沙瞿提举皈敬有年,辛卯春,得登山,一瞻师颜,恍如宿契,惠然施巨庄,赡僧众。
师曰:「多易必多难,吾力弗克胜」。
坚拒之。
施心弥笃,乃命议,以此田岁入别于西峰建一禅刹,请于官而后营之。
师欲不从,不可得也。
得胜地,名莲华峰,冈脉形势,天造地设。
得请,以「大觉禅寺」为额,请祖雍权管寺事。
田四稔,所营亦既什三,师有厌世之心矣。
师患胃疾已数年,然起居饮食、待人接物皆未尝废。
乙未十一月二十六日,祖雍偕明初来省师,师竟以末后事付嘱。
遂取两真轴,口占二赞,乃书之。
十二月初一日黎明,辞众云:「西峰三十年妄谈般若,罪犯弥天,末后有一句子不敬,累及平人自领去也,大众还有知落处者么?
良久,云:「毫釐有差,天地悬隔」。
众皆哀恸不已。
至辰巳间,说偈曰:「来不入死关,去不出死关。
铁蛇钻入海,撞倒须弥山」。
泊然而寂。
启龛七日,端然如生,缁素奔哭者填咽。
越二十一日庚申,塔全身于死关,遵遗命也。
寿五十八,腊四十三,弟子仅百人,受毗尼及请益者数万人。
示寂后,远迩之人恨不得承颜领诲,于塔前恸哭,然顶炼臂者犹憧憧不绝。
师平日以慈悲为人自任,其在龙须也,有僧若琼焚祠牒从师,忽染病。
师告之曰:「病中绝缘,正好做工夫。
汝臭皮袋皆委之于我,但和病挨去,决不相赚」。
且往供给而启发之。
因其思醋,为远乞以归。
得酒焉,复易之,往返四十里,以济其一啜。
病亟索浴,俯见汤影,即有省,喜笑如脱沉疴。
信宿,书曰:「三十六年颠倒,今日一场好笑。
娘生鼻孔豁开,放出无毛铁鹞。
师问:「如何是娘生鼻孔」?
琼竖起笔。
师曰:「又唤甚么作无毛铁鹞」?
琼掷笔而逝。
或有问予所纪详一而遗众何也?
乔祖曰,被亡而晦,恐逸,故书。
师自双峰而至死关,风励学者入室不以时。
每见一期将终,上堂诲示谆谆,甚至继以悲泣。
平居诲人世出世法,皆恳恳切至,软语咄咄,和易如坐春风中,使人醉心悦服,咸自谓得师意。
及至室中,握三尺黑蚖鞭,笞四海龙象,则丝毫无容少借。
来者如登万仞山而跻冰崖雪磴,进无所依,退无所据,莫不凛然失其所执。
设有不顾性命,强争锋者,师必据其案款,尽底搜诘,破石验璞,刮骨见髓,勘其深浅真伪,定其是非与夺,卸伽黎,痛决乌藤,以明正其赏罚。
尝语学者曰:「今人负一知半解,所以不能了彻此事者病在甚处?
只为坐在不疑之地,自谓千七百则公案不消一喝,坐却曲录床子。
及乎被参,徒下一喝,则不能辨其邪正,往往一句来一句去,如小儿相扑,伎俩相角。
盖是从前得处莽卤故也。
直须参到大之地,亲见亲證,明得差别智,方能勘辨得人,方能杀活得人。
此是吃拆脚铛中饭底工夫做到,未易以口舌争胜负也。
假如两人从门外来,未见其面,同时下一喝,且道那一个有眼,那一个无眼,那一个深,那一个浅,还辨得出么」?
师之机用,不可凑泊,下语少所许可,其门户险绝如此。
复念今时学者不能以戒自律,纵有妙语,亦难取信于人,乃有毗尼方便之设焉。
师寓南竺日,尝误踏一,取而食之,其后卖衣告偿。
析薪擘果见虫,复全而置之。
滤水囊终身不废。
师之细行,涅南山莫能殚,姑举是数端,以识其梗槩,使后之欲见师而不可得者览斯文,亦足以景仰遗风于万一云耳。
良渚信士全从进得师所剪发盛以香奁,朝夕供礼。
一旦光明遍室,视奁中舍利累累如贯珠。
隐山前后三十年,为己为人,惟其一出于真实。
故天下之人,僧若俗,智若愚,上而公卿士夫,下及走卒儿童,识与不识,知与不知,皆合手加额曰:「高峰古佛,天下大善知识也」。
乔祖自师至西峰,即往参觐,岁或十馀往,往必留旬浃,承教诏警策者至矣。
示本分钳锤外,时以孔孟老庄微言要旨立难问而启迪之,益见师随机设化之方也。
师未尝握管,今语录中有一二偈赞,十数颂古,皆双峰时所作,为弟子窃记者。
乃若示徒之语,一句一字,皆前所谓践履真实中流出,假言以显道而已。
师貌清古,体修律,常俛首而坐,非问道不荅。
闻说人过,则首愈低。
久病癯甚,坡翁《省夫禅师病》有云:「瑟瑟寒松露骨,耽耽老虎垂头」,殆为师传神也。
十数年间,两处成道场,而未尝过目,少于怀焉。
乔祖从师游最久,交诸耆旧最多,故知师之出处言行最详。
师之徒弟明初以掇集之事见嘱,不敢以才谫辞,敬焚香涤虑,拜手以述,将求铭于大手笔云。
谨状。
文子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七、《陵阳先生集》卷一二、《文子缵义》卷首
禹受计于会稽
会稽者,会计也。
武康计筹山,因计然尝度地于此而得名。
其义固有所本。
范蠡计然,见于《史记》,颜师古以为与孔子同时,是也。
其书曰《文子》者,有与平王问答语,徐灵府遂以为周平王时人,则误甚。
刘向著录《文子》书九篇耳,李暹所注乃十二篇,疑不能无附托其间。
或谓乃楚之平王。
楚、越相强,平王时楚事日非,子胥既奔吴,而计然亦去楚,间道适越耶?
不可考矣。
南谷杜君辨博而笃实,恬静而疏通,其能可以用世,而其志果于遁世。
虽尝领兰台珍馆,亦复舍去,筑披云之庵于计筹山上,燕处从容,取《文子》书及其事之散见它书者,会萃而刻之。
三代古书遗迹,一旦震发于湮没之馀,真山林一大奇事。
予观自昔财计之臣,鲜有能自全者。
计然之策范蠡略用之于越,十年生聚,既以报吴,乃飘然远隐,竟免于乌喙之毒手,而图谋便。
计然乃神仙得道人□□□□□□□□□□□□已,盖计然尝受于老子者也。
夫善计不用筹策,此岂区区废居操纵从事于鞭弄之末乎?
不贵难得之货,不舍俭且啬,不以不足奉有馀,生财而不有,成功而不居,若是者盖几乎道,固已于利害祸福之外。
而世之壅利专利者,往往违天时、竭地利,自谓以心计析秋毫,不知正犯道家之所深忌,只以自贻殃祸。
覆辙相寻,曾莫之悟,可叹也。
南谷尝注《老子》,得其宗旨,又萃此书,俾与师说并行,其警世切矣,学者合而观之可也。
虽然,书徒糟粕,旷洞遐想,泬寥虚间,胸中系累,云扫雾除,岂不一快者哉?
又安得从南谷君登筹峰,望玄墟,求鸱夷子所以泛湖之处?
陵阳牟巘撰。
淮西军变劄子1137年9月12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一、《梁溪集》卷九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臣据舒、蕲、江、黄州探报,郦琼叛逆,拥淮西全军都督行府庐州官吏兵民等尽归伪齐,沿江州郡人情惶骇。
此诚不测之变,朝廷措置失当,深可痛惜者也。
臣请为陛下条陈之。
刘光世治军素无纪律,遇敌辄避,众所共知,不为无罪。
然其所部军马皆陕西西蕃部落招降巨盗及签军汉儿、勃海之流,最为厖杂乌合。
光世御之以宽,颇得其心,平时不至散叛,已为不易。
去冬贼骑侵犯淮西光世初虽左次以避敌,终能返旆而成功,朝廷因而抚之,激厉士气,亦足控制一面。
乃轻从其请,罢兵柄而投闲散,将士觖望,遂生携贰之志。
此措置失当者一也。
既罢光世帅权,即当预选武臣之有威望知略者以为之代,使将士悦服,人无间言,则一军安矣。
乃遣吕祉参谋总师,分守不正不足以莅军事,名望素轻不足以厌众心,号令赏罚亦必有不合其宜者,驯致变乱,岂无自而然哉!
昔人有云:「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此言用兵之难也。
以书生骤得官职,意谓功名可以唾手而取,轻当委寄,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坐使叛将得成其奸。
此措置失当者二也。
王德、郦光世军中皆号枭将,德以严猛失士心,以姑息得众情,平时已不相能。
易帅之后,自当分置他军以绝间隙,乃使共事以成忿争,吕祉又不能驾御而调和之,宜其生变。
此措置失当者三也。
初,光世一军老小尽寓太平宣城,将士进屯庐、寿,限以大江,足以系累其心,非小补也。
自今经火灾之后,乃悉徙居江北,以此悦众,而不知有携手同归之虞,术亦疏矣。
此措置失当者四也。
王德擅离职奔归,行朝正当权时之宜,归罪于德,械系有司,遣使抚存军中,喻以祸福,必有忠义奋发安众而解纷者。
众情既安,必遁逃,借有从者,不过部曲耳。
密谕邻境诸帅,出兵遮截邀击于要害之地,必成擒。
不务出此,而亟置宣抚制置使、副,临以重兵,是趣之使去也。
生灵遭屠戮,官吏被驱虏,数万之众一朝失之,谁任其咎?
此措置失当者五也。
军旅之事,机会之来,间不容发,措置一失,祸患随之,而况五乎?
深可痛惜!
试毕其说。
自艰难以来,所乏者兵,西北将士尤为难得,以百金募一卒,以万金养一士,未足为多。
十年之间,疾病损死,所馀几何?
今一旦而亡数万之众,弃抚育之恩,归仇雠之境,此深可痛惜者一也。
舍我归彼,贼势益张,朝为君臣,暮为仇敌,如李成、孔彦舟、关师古辈,我不能有,反为贼用,致死于我,可不悲乎?
郦琼将士备知东南曲折,秋高马肥,为之乡道,以扰江淮,宁不可虑?
此深可痛惜者二也。
朝廷屯重兵于淮南以为藩篱,仰此一军控制庐、寿,尽卷而去,藩篱缺矣,何以补之?
拆东补西,愈见疏阔,奸逆窥伺,强暴凭陵,丧威辱国,自取予侮,此深可痛惜者三也。
近年议战,士气稍振,去冬累捷,国势浸强,将定恢复之谋,渐成中兴之业。
而以措置失当之故,亡此全军,使忠臣义士扼腕愤叹,此深可痛惜者四也。
此端一启,人各有心,后来将帅何以号令?
此深可痛惜者五也。
《书》曰:「虽悔可追」。
《语》曰:「既往勿咎」。
此虽措置失当,深可痛惜,然既往之事,不可复追,臣愿陛下鉴前失以图将来而已。
所谓鉴前失以图将来者,降罪己之诏,痛自追咎,以收人心,一也;
谋善后之策,益务持重,以固国势,二也;
宿卫之兵以备不虞,三也;
采耆哲之言而勿偏听,四也;
坚圣心之守而勿轻变,五也。
遇变而惧,修省以应之,其说固多,然在今日,莫先于此五者。
明皇幸蜀,中道将士有散叛之心,明皇下哀痛之诏,谕以诚意,众志乃定。
德宗遭奉天之变,所降诏令,武夫悍卒闻皆感泣,卒复京师
陆贽有言曰:「动人以言,所感已浅;
言又不切,人谁肯怀」?
所谓降罪己之诏,痛自追咎,以收人心,在今日为不可后也。
天方艰难,深閟成功之所,正如逆风行舟,用尽气力,不离本处。
两年以来,经营恢复,盖亦勤矣,然卒未能收尺寸之功。
今一朝以措置失当之故,人心携离,士气凋丧,岂可不相时之宜,暂辍攻取之谋,且为固守之计,静以待之。
俟人心之既宁,士气之复振,然后可以行师,顺时而动,以讫天诛。
所谓谋善后之策,益务持重,以固国势,在今日为不可后也。
天子所居,上宪乾象。
紫微之宫,三光之廷,皆有藩垣以拱卫。
宸极行幸之所,尤宜严备,以待非常。
今陛下巡幸省方,驻跸建康,而禁卫单弱,朝廷初不留意。
近闻杨沂中、刘锜皆以殿前中军侍卫马军司兵出戍淮甸,外重内轻,诚可寒心。
肘腋仓卒,何以待之?
明受之变,商鉴不远。
所谓增宿卫之兵以备不虞,在今日为不可后也。
秦穆公归自崤,作书以自誓,其言曰:「尚犹询兹黄发,则罔所愆」。
又曰:「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
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
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
夫黄发之臣,其经历久,询之则利害必审;
好善之臣,其忌嫉少,容之则荐进必多。
方、召以元老壮犹而兴周,房、杜以持众美效之君而兴唐,职此之由也。
夫专任乃能成功,而偏听亦能致乱,顾所以听任者何如耳。
汉、唐之初以专任兴,秦、隋之季以偏听亡。
是以尧舜之世,任贤勿贰,任欲专也;
明目达聪,听欲广也。
方今虏伪鸱张,将士离散,天下危于累卵,陛下得不广聪明为扶颠持危长久之计乎?
所谓采耆哲之言而勿偏听,在今日为不可后也。
自古创业中兴艰难之际,叛将不能无也,在高祖时有若卢绾、陈豨,在光武时有若彭宠、卢芳,在太宗时有若辅公祏、王君廓。
德宗奉天李怀光叛之,肃宗武康楚元、张嘉延叛之。
晋迁江左苏峻、祖约叛之。
惟能因时制变,旋即讨定,故不足为患。
淮西一军数万之众,一旦叛去,固不为小变,若能应之于后,亦未足为吾害也。
或谓敌人得吾叛将因而用之,决须深入。
建康淮南不远,势恐难安。
是不然。
韩世忠兵屯淮东张俊、杨沂中兵屯淮西岳飞兵屯上流,不下数十万人,又有长江天堑之际,若能抚绥将士,措置合宜,号令得所,贼马岂敢深入?
傥以一时之变而议退避,则车驾一动,大事去矣!
所谓坚圣心之守而勿轻动,在今日为不可后也。
帷幄之谋,必有胜算。
愚臣私忧过计,不识忌讳,激于忠愤,忘生触死,冒进狂瞽。
然臣闻天地之变,不足为灾,人不尽言,国之大患。
侍从者献纳论思之官也,台谏者耳目腹心之寄也。
侍从、台谏以言为职,类皆毛举细故以塞责,所论不过簿书、资格、守倅令丞除授之失当,至于国家大计,系社稷之安危、生灵之休戚者,初未闻有一言及之。
陛下试察如淮西之变,侍从、台谏之臣亦有见危纳忠为陛下言之者乎?
大臣怀禄而不敢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最今日之可忧者。
臣以憃愚,夙荷睿奖,每思竭尽,以报大恩。
第以人微迹疏,无阶自致,遇事辄发,罪当万死。
伏望圣慈哀怜孤忠,留神听览,傥有补于万分之一,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尘渎天聪,臣无任惶惧待罪之至。
〔小贴子〕臣续据探报,郦琼驱掳官吏兵民老小凡二十馀万人北去,兵部尚书都督府参谋军事吕祉帅臣等并为所执,统制官乔仲福、张景、刘光时等死之。
此岂小变?
未闻朝廷别有处画。
臣以疏远,初不敢论列,再三思之,当艰危之际,仰荷重恩,尝蒙诏许令入告,若不尽言,实负陛下。
然臣前件劄子指陈朝廷措置失当,忧愤所激,情迫言切,难以复处藩方,已别具奏闻,乞赐黜责,或检会累奏,除一在外宫观差遣,以安愚分,伏望睿察。
臣近准都督府劄子,招收淮西易官兵,已差都承旨张宗元前去措置。
臣窃以宗元之行,何异于吕祉
更望圣慈详酌,淮西军事只委制置使杨沂中为便。
伏乞睿察。
李孝纯等奏嘉泰元年五月 南宋 · 施康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三、《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三之三○(第五册第四○三一页)
孝纯淳熙间因作东宫伪印文帖补官吏,孝宗大怒,编置宁国
继殴人死,镌秩勒停。
光宗登极改正,既登上閤,前愆弗改。
孝友者悖理违禁,兜揽山池为坟,彊取民山竹木武康之民衔冤不已。
善輶、善澬寓居括苍僧舍,寺之田产占为己有,今冒宗班,尤为贪酷。
乞将四人重镌,庶俾改过自新。
人王氏圹记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二、《渭南文集》卷三九、《八代文钞》第三五册、《文章辨体汇选》卷七三四
呜呼!
令人王氏之墓。
中大夫山阴陆某妻蜀郡氏,享年七十有一,封令人,以宋庆元丁巳岁五月甲戌卒。
七月己酉葬,祔君舅少傅、君姑鲁国夫人墓之南冈。
有子子虡,乌程丞。
子龙武康
子惔、子坦、子布、子聿。
孙元礼、元敏、元简、元用、元雅。
曾孙阿喜,幼未名。
武康右从事郎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掖垣类稿》卷二
原标:右迪功郎武康,用绍兴十六年韩京军自广东往福建平贼,至梅州杀迸赖权节、林细花一十火第一等功,转一官,循入右从事郎
敕具官某:盗授首于梅州今十有六年矣,而汝犹赍伐以为请。
功疑惟重,不汝靳也,毋以幸得而忘报焉。
可。
王超殿前都指挥使加恩制淳化四年正月二十七日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宋大诏令集》卷九五
门下:稽古前王,创业垂统,法昊穹之悬象,置藩卫之亲军,以奉宸居,以威天下。
总兹禁旅,属在勋臣。
殿前都虞候河西军节度凉州管内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师使持节凉州诸军事、行凉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琅琊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七百户、食实封八百户王超,天赋韬钤,神资智勇,刚毅能断,深沉有谋。
负攻战之良材,契风云之嘉会
自升戎级,益励纯诚,入则司拱极之严,出则受殿邦之寄。
功既高而不伐,禄愈厚而能谦。
戴君若皇天,抚士犹赤子。
向者恭承朝旨,暂驻边方,镇右地而屹若长城,秉亮节而皎如日月。
塞垣罢柝,时乃之功。
朕爰念勋勤,特疏宠泽,俾践天兵之将领,靡更藩服之节旄,井赋功臣,并为优渥。
汝宜祗明命,昭宣令猷,叶佥议于云台,增警严于徼道。
佩服成训,永孚于休。
可。
贺胜捷表996年9月30日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六、《小畜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安徽省滁州市
臣某言:今月三十日,得进奏院状报,今月十二日夏州路马步军都部署王超延州路马步军都部署范廷召等,各差入内殿头高品岑保正、入内高品继隆等,走马赍状到阙奏:两路大军入贼界,到乌白池会合。
前后一十六度掩杀著蕃贼,杀下米慕军主一十一人,吃啰指挥等二十馀人,及杀下蕃贼五千,活捉到蕃贼二千馀人,并收到马二千馀疋,夺到衣甲器械二万馀事件,伤杀却蕃贼不知数目,打夺到牛羊老小不少,收到粮料草窖窌极多,并已散与一行诸军;
其蕃贼帐族舍屋并烧毁荡尽,所有蕃贼田苗禾谷并总收刈及践踏净尽;
李继迁与蕃贼并已溃散逃遁,其诸路大军并百姓已于今月二日并平安却回,各归逐处驻泊讫,皇太子宰臣、文武百官于今月十三日入贺者。
臣当时集军州官吏等宣读告谕,望阙拜舞称贺讫。
黠虏窥边,王师出塞,大歼凶丑,息祅氛,凡在照临,毕中谢。)
臣闻姬周备塞,来则击之,炎汉用兵,事不获已。
盖为民之除害,亦有国之常刑。
言念夏台,古之白翟,虽居沙漠,实近崤函。
蕞尔继迁,久稽天讨,养成巢穴,召集逋逃,逼胁戎人,惊搔王土。
伏惟尊号皇帝陛下外其夷狄,念在生灵,戢堂上之奇兵,惜关中之民力。
以至赐之国姓,改以令名,位重察廉,官兼保傅。
而兽心反侧,犬性猖狂,劫掠我吏民,侵陵我疆境。
皇威赫怒,禁旅奔驰,两路齐攻,三军合力。
鏖兵神速,突骑龙骧,疾雷无掩耳之期,烈火动燎原之势。
大小十六阵,斩获万馀人,积甲如丘陵,僵尸满沙碛。
发其积聚,燔其室庐,俘牛马以谷量,蹂稼穑而扫地。
足使五千深入,笑李陵之无功;
十万横行,轻樊哙之虚语。
而况偏裨斩劓,罔有孑遗;
渠魁遁逃,仅以身免。
贼气大沮,人心已离。
系于双阙之前,诛乎独之下,止应剋日,别听吉音。
此皆断自宸衷,出于睿算,遏其横议,授以圣谟。
故得帷幄之边,阵图犹展;
沙场之上,捷书已来。
历考自古帝王料兵之速,未有如陛下者也。
去年叨书密命,并直内庭,批逆竖之封章,屈王言而姑息,未尝不援毫切齿,怒发冲冠,惭无将帅之材,实忍大夫之耻。
今则身居郎署,目睹神功,感涕忻欢,倍万常品
伏限权司郡印,不获拜舞阙庭。
臣无任。
忠节庙记乾道三年 北宋 · 刘岑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四、《景定建康志》卷四四
上即位之明年建元隆兴夏四月,命少傅枢密使魏国公浚董师北征。
五月甲子度淮。
己亥,与金人战于符离,拔其城,前将军珙死之。
魏国公具以闻,有诏赠珙阆州观察使,官其子若弟八人,命建康守择佳山庙食之。
十二月癸丑,庙成,赐号忠节
将军姓王氏字伯温,滨远军节度使、赠太师、谥威定、讳德之第三子。
武康承宣使主管殿前司公事琪之弟。
威定公西州虎臣,遭时艰难,捍大敌,立大功,为中兴名将。
威定没,太上念之深,收用其诸子。
绍兴三十一年冬,金主亮入寇,骎骎逼江,岑以尚书户部侍郎被旨行江上。
将军兄弟守柱石,敌张甚,淮屯多失守,将军列彊弩杨林堤上,持满待敌,我师乃济。
亮锐意渡江,将军战舰中流遏击,大破之,亮即日遁去。
明年太上内禅,又明年符离之役。
后四年,岑至自江西,才入秦淮,殿前公遣刻省潘寿隆持书来曰:「自逆亮死,朝廷未尝弛备,而敌情狙诈无状,阴扰淮人,使不得奠枕。
中原遗民继踵请命者不绝,逮王师北度,所至迎降。
珙弟先拒隋河口,而复进及符离
敌骑来,我军以五色分帜,珙率所部绛衣铁冠,奋勇苦战,自辰至申,凡数十合,敌军辟易。
俄敌帅拥精骑数万直指珙军,飞矢如雨,贯胸洞胁。
珙拔箭鼓作,益死战,招讨使止之,珙奋然谓:『国家多事来,先人以善战名,珙何敢辱!
今日以马革裹尸,幸矣』。
复上马,激将士,奋臂大呼而入,手格杀数十百人,城拔而珙亡矣。
此弟儿时已不凡,先人讨贼山东,留之济上。
方八岁,为贼所掠,问其名,曰:『我王夜叉子也,我父惟能杀贼』。
贼惊怖不敢害,具鞍马归之。
后十馀年,金人寇淮南,诸帅合战柘皋,先人自采石济江,袭取昭关,珙不俟命,率骑士由万岁岭以前。
宣抚使张俊挥之殿,珙曰:『父岂少我乎,父不顾死矣,子当从』。
珙平时喜书史,至古人死节处,辄掩卷太息垂涕。
在军三十年,得赏赉辄以享士,士以故乐为之死。
重念先人易箦之诫,曰:『我起陇亩中,专斧钺为将帅臣,上恩我厚矣。
我死,汝曹当捐躯以报,不然非吾子也』。
珙果不辱命矣。
珙晚出,雅闻杼山平生以名教自任,愿借此笔以激后来」。
岑不识所谓前将军,而闻其不辱君、不辱亲、不辱兄如此,宜大书深刻,以侈上赐,以来无穷。
谨题曰《赠阆州观察使王公忠节庙碑》,因作诗遗其子露,使歌以祀之。
将军家世陇西,秦将剪之后。
我国初徙通远军熟羊寨,后所谓巩州者,今陷敌矣。
威定公统军建康,因家焉。
辞曰:
皇天佑宋生虎臣,奋身櫜鞬起西秦
勇义智略卫霍伦,西平再见愬复兴,疾首仇敌敢凭陵,恨不一举空朔庭。
鸣剑抵掌志幽并,提兵北趋指神京。
遇敌大战符离城,绛衣铁冠目怒瞋。
敌众辟易屡窜奔,飞矢洞胁殒其身。
帝心震悼诏廷绅,一旦失此将军,作宫庙食妥其灵。
生为人雄死明神,虽殁不愧远与巡。
气冲斗牛叩穹旻,臣魄长驻大淮滨
镇山之南勒坚珉,百世祀兮慰忠魂。
徽猷阁直学士左朝散大夫吴兴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赐紫金鱼袋致仕刘岑撰并书。
乞于唐河增屯兵奏咸平六年六月 北宋 · 冯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四、《宋史》卷二八五《冯拯传》
备边之要,不能扼险以制敌之冲,未易胜也。
若于保州威虏间,依徐、鲍河为阵,其形势可以取胜。
前岁王显违诏,不趋要地,契丹初压境,王师未行,而敌骑已入抄,赖霖雨乃遁去。
王超奏敌已去,而东路奏敌方来,既聚军中山以救望都,而兵困粮匮,将臣陷没几尽,超等仅以身免。
今防秋,宜于唐河增屯兵至六万,控定武之北为大阵,邢州都部署为中阵,天雄军置钤辖为后阵,罢莫州狼山两路兵。
曹武惠王彬行状 北宋 · 李宗谔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
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寿人
父芸,成德节度都知兵马使
幼沈厚谨愿,汉乾祐中,承父籍补牙职。
节帅武行德见其端悫,甚异之,尝指谓左右曰:「此远大之器,非常流也」。
周太祖贵妃张氏,即从母。
周祖受禅,世宗致书镇帅何福进,召京师,隶帐下,从镇澶渊
及嗣位,补供奉官,擢客省副使、河中都监
蒲帅王仁镐帝戚,尤加礼待。
仁镐益恭,公府宴集,必危坐终日,未尝转眄。
仁镐从事曰:「老夫自谓夙夜匪懈,及见监军矜严,始觉己之疏怠」。
显德三年,移潼关监军,就迁西上閤门使
五年,代还,奉诏赐吴越王铠甲、弓弩、鎗剑,及中吴军节度钱文奉国信
既致命,即日遽还,私觌之礼,一无所受。
人趣舟追及,因与之,犹不纳,至数四。
曰:「吾终拒之,是近名也」。
归籍其数,悉上送官。
世宗谓之曰:「前使浙中者,取求无厌,其辱君命;
汝独能如此廉洁,甚可嘉也。
尽以所输还之,始拜赐,分遗亲党。
明年判四方馆事,出为晋州兵马都监
刘钧盗据并、汾,晋为敌境,昼则训师,夜则巡警,以勤瘁闻。
廷璋节制平阳,颇推服之。
一日,廷璋率宾佐游郊外,方环坐笑语,会邻道王将走单介驰书诣,询于左右曰:「孰是曹监军」?
有指示之,使人以为绐也,笑曰:「岂有国亲内职,而衣弋绨袍、坐素胡床者乎」?
引进使
初,太祖典禁旅,尤器重非公事,未尝上谒,平居宴会,亦罕预,太祖奇之。
建隆二年,趣召归阙,谓之曰:「我畴昔欲亲汝,汝何故疏我」?
顿首谢曰:「臣事周室为近亲,历职禁近,安敢交结尊贵」?
上益嘉奖。
客省使,俄命与王全斌、郭进领步骑万馀攻河东乐平县,降其将王超、侯霸等千八百人,又获千馀人。
俄而贼进,悉汉兵来救,三战皆败之。
廷尉平晋军,又降静阳等十八寨
乾德初,改左神武将军内客省使
河东来攻平晋军,命郭进、张彦、陈万通援之。
未至一舍,贼遁去。
时初克辽州河东契丹五押骑六万馀来攻,又命李继勋、罗彦环、郭进、武怀节援之,大败虏骑于城下。
俄兼枢密承旨
二年冬,遣将两路伐蜀,诏马军刘光义归州行营前军副部署,以都监
峡中郡县悉下,又降遂州
时诸将咸欲屠城杀降以逞,惟申令戢下,所至悦服。
太祖闻之,诏书褒美,使曰:「汝能约束将士,禁暴恤民,吾任得其人矣」。
两川平,会益州王全斌、崔彦、王仁瞻等昼夜宴,不恤军士,因而部下渔夺货财,人苦之。
屡请旋师,全斌辈逗留不发。
俄而全师雄等搆乱,复与光义破之于新繁,擒万馀人,与彦通协力剪灭。
及还京师,上尽得全斌辈事状,因面诘仁
历诋诸将为奢纵不法事,冀以自解,且曰:「清廉畏慎,不辜陛下任使者,惟曹彬一人耳」。
乃以全斌属吏
即日授宣徽南院使检校太保、领义成军节度
入见,上奏曰:「征西将皆以获罪,臣独受赏,何以宁处?
不敢奉诏」。
上曰:「卿有功无过,又不自矜伐,茍有纤介之累,仁岂为汝隐邪?
惩劝,国之常典,可勿让」。
六年,遣李继勋、党进率师征太原,命为行营前军马步都监,战洞过河,斩一千馀人级,夺人马甚众。
开宝二年太祖将亲征,复为前军都监,率兵先赴太原,次团柏谷,降贼将陈廷山
又战城南,薄于濠,擒夺千馀级。
太祖至城下,分置寨于四面,命主其北。
六年,检校太傅
江南李煜违诏,称疾不朝,完城垒,缮甲兵,渐失藩臣礼。
七年九月,诏马军都虞候李汉琼、判四方馆使田钦祚率兵先赴荆南,大发舟舻。
上连日幸迎春苑,登汴堤,观战棹东下。
又命潘美发步士总十馀万,水陆齐
太祖御长春殿宴饯,语曰:「南方之事,一以委卿。
慎勿暴掠生民,惟示以威令,使自归顺,不须急击也」。
十月,诏以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
分兵甲荆南,顺流而东,破峡山口寨,杀守卒八百人,生擒二百七十人,获池州牙校王仁震、王晏、钱兴,进克池州
又战铜陵,生擒八百人,获战舰二百馀艘,连克当涂、抚城二县,驻军采石矶
十一月,又击败吴兵二万馀众,生擒伪兵马副部署杨收都监孙震,获马三百馀匹。
诏作浮梁,跨大江以济师。
等进师,破江南军数千人于新陵寨,获舰三十馀艘。
十二月,破其军五千众于白鹭洲,生擒百馀人,获战舰百五十艘。
八年正月,破其众万馀于新林港口,斩二千级,焚战舰六十馀艘。
二月,军次秦淮
吴人水陆十万阵于城下,大败之,俘斩数万计,获兵器数万,印数十钮。
浮梁成,吴人进师出禦,大败其众,获伪将卫军都头郑宾七辈、及军器万馀。
又攻其城南水寨,杀戮千馀,破数千众于白鹭洲,俘朝千计于江中。
三月,破吴兵数千众于江中,俘五百人
破关城,悉焚其庐舍,杀千馀众,溺死者又千计。
守陴者皆遁,伪天德军都知兵马使张进等九人来降。
俄又破其军二千众于淮北
六月,又破其二万众于城下,夺战舰数千艘。
八月丁德裕两浙军克润州,部送降卒数千人赴军前,卒多道亡,遂发檄招诱;
稍皆集,又虑其为变,尽杀之。
自长围金陵,历春夏至秋,凡三时,而居人樵采路绝,频经败衄,城中丧气。
李煜危迫既甚,遣其大臣徐铉奉表诣阙,乞缓师。
太祖不知省,号令诸将,促之降。
迁延未能决,夜出锐卒数千人,构炬鼓噪,犯潘美之壁。
先是,本军列三寨,居其北,分道攻城,画其地形曲折来上,太祖指寨其使曰:「此宜深沟以自固,吴人必夜出兵来寇。
尔亟去,令曹彬自督促,并力速成之,无堕其计中」。
等昼夜督丁夫掘堑,成,果出兵来袭,驱帐下精甲依新搆拒之,人大败,破五千馀于城下,又获伪印十馀钮,杀戮殆尽。
奏至,上笑曰:「果如此」。
等率士卒晨夜攻城。
长围中,每缓师,冀归服,尚为左右所惑。
十一月,凿城将陷,又使人入谕曰:「事势如此,则所惜者一城生聚。
主能归命,策之上也」。
犹豫不决。
翌日,城陷,申严禁暴之令,兵不血刃。
与其臣百馀人诣军门请罪,慰安之,待以宾礼,请入宫治装,尽以其族归京师殿数骑待于宫门外。
既入,左右密启曰:「纵入宫,或致不测,为之奈何」?
笑曰:「煜甚愞,素无断,既已降,必不能自引决」。
果如言。
伪朝文武官吏,赖保全,各得其所,亲属为军士所掠者,即遣还之。
因大搜军中,无得匿人妻女。
仓廪府库,委转运使按籍检视,一不问。
师旋,舟中惟图籍衣衾而已。
以功拜枢密检校太尉、领忠武军节度
太宗即位,加同平章事
太平兴国三年检校太师,从平太原,加兼侍中
八年,为弭德超所谮,出为天平军节度
旬馀,太宗悟其事,待之愈厚,俄进封鲁国公
雍熙三年,大议北伐,命幽州道行营前军马步陆都部署河阳节度崔彦进为之副,内客省使郭守文都监日骑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傅潜都指挥使龙卫右厢都指挥使李延斌、神卫右厢都指挥使马正分为马步都指挥使马步军都军头范廷召文思使薛继昭为先锋,都军头田绍斌、荆罕英、宫苑使李继隆策先锋,光州刺史陈廷山隰州刺史史圭、左神武将军刘知信六宅使符昭寿押阵。
侍卫马军都指挥使米信幽州西北道行营都部署沙州观察使杜彦圭副之,蔚州观察使赵延溥内衣库使张昭勍、引进使董愿为都监亳州刺史蔡玉排阵使马步军副都军头韩彦卿、窦晖为先锋,曹美策先。
卫步军都指挥使田重进定州路行营都部署蕲州刺史谭延美西上閤门使袁继忠都监
上召等,授以方略
又以忠武军节度潘美为云、应、朔州都部署云州观察使杨业副之,令分路进讨。
三月,破虏固安南,斩首千馀级,克其城。
又下新城涿州
戎人来援,大破其众于城南,获马五百疋,杀奚酋贺思相公
四月,又与米信破虏于新城东北,斩首二百级。
五月,与虏战,攻沟关,王师不利,馀师宵涉巨马河,退屯易州,临易水营焉。
宫苑使王继恩驰驿奏其事,上至,令分屯边城,追诸将归阙。
先是,贺令图及其父怀浦,薛继、刘文裕、侯莫陈利用相继上言:「虏母专政,宠倖用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
遂遣、彦米信雄州田重进飞狐潘美雁门,约从齐举。
将发,上谓之曰:「潘美之师但先趣云、应,卿等以十万众声言取并州,且持重缓行,不得贪利。
虏闻大兵且至,必悉众救范阳,不暇援山后矣」。
既而美之师先下寰、朔、云、应等州,重进之师又取飞狐灵丘蔚州,多得山后要害之地,而彬之大军亦联下州县,军势大振。
每捷奏至,上已讶进军之速,而忧虏断粮道
涿州,旬日食尽,因退师以援饷馈。
上闻之曰:「岂有敌人在前,返退军以援刍粟,何失策之甚也」!
亟遣使止勿前,急引兵缘白沟河与米信军会,按兵养锐,以张西师之势;
等尽掠山后之地,会重进之师东下,合势以取幽州
部下诸将,闻、重攻城野胜,累获其利,以为己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谋画锋起,更相矛盾。
不能制,乃裹五十日粮再往攻涿州
虏大众当其前,且行且战,去城裁百里,二十日始至焉,频克捷。
而时方炎暑,军士乏困,粮且尽,退兵,无复行伍,为虏所蹑,遂至于败。
等至,诏鞫于尚书省,令翰林学士贾黄中右谏议大夫雷德骧、知杂御史李巨源杂治之。
、守文、潜具状违诏失律,士多死亡。
、彦违部署节制,别道回军,为虏所败。
彦圭不容军士晡食,设阵不整,致亡失军士。
遇敌畏懦不击,易服潜遁。
廷山涿州会战失期,继临阵先谋引退,军情挠惑。
刑部大理寺上言:「彬等奉辞出征,大失辎重,准律,主将守备不设,为贼掩覆,临阵先退,皆坐死」。
又下其事,工部尚书扈蒙等议,如有司所定。
素服待罪,深自引咎,责授检校太保右骁卫上将军彦进右武卫上将军右屯卫上将军,仍皆削爵,馀皆以次降黜。
四年,起检校太傅、兼侍中武宁军节度
耕籍恩加检校太尉
召还,会上元侍宴观灯,上顾,历数前朝将相,皆有评品。
徐州民数百,诣阙求还本镇,优诏褒谕。
淳化五年,徙平庐军节度
真宗嗣位,复检校太师
数月,召入拜枢密使
咸平二年,被疾。
上趣驾临幸,手和药饵之,赐白金万两。
供奉医僧供蕴宿其第诊视,中使抚问。
六月卒,年六十九。
上亲临哭之恸,甚震悼,言必流涕,废朝五日。
中书令追封济阳郡王谥曰武惠
又赠其亡妻高氏为韩国夫人,录其亲族、门客、校尉,拜官者十馀人。
八月,又诏与赵普同配享太祖庭。
仁恕清慎,逊言恭色,在朝廷未尝抗辞忤旨。
博览强记,谈论,被服清素,有同儒者。
尤疏财,未尝聚蓄,伐二国,秋毫无所取。
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异。
造其门者,皆为揖客,不名下吏,每白事,不冠不见。
局量宽博,喜愠不形,未尝言人过。
平蜀回,太祖因从容问以官吏善否,曰:「臣止监军旅,至于采察官吏,非所职也」。
及固询之,惟荐随军转运使沈沦廉谨可任。
其为藩帅,遇朝士于涂,必引车避。
过市,则戒驺御,不令传呼。
北征之失律也,赵昌言表请行军法。
昌言延安还,因事被劾,未得入见,在近密,遽为上请,乃许朝。
归休闭閤,门无杂宾。
保功名,守法度,近代良将,称为第一,真宗屡对近臣称叹其名德。
子璨、珝、玮、玹、玘、珣、琮。
珝娶秦王女兴平公主,至昭宣使恩州团练使
玮至彰武军节度,赠侍中
玹至左藏库副使
玘至虞部员外郎
珣至东上閤门使宜州刺史
琮今为西上閤门副使
按:《名臣碑传琬琰之集》中集卷四三,台湾文海出版社宋史资料萃编本。
提举俞太中行状绍定四年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平斋集》卷三二
公讳灏,字商卿
其先晋公子食采俞豆亭,以为氏。
典午永嘉中,歙人纵为征西大将军
干叶扶疏,或显或微。
唐末昱有迹于朝。
昱生稠,自江南吴越,为睦州刺史
中奉刺史五世孙也。
世居为著姓,太中娶于吴兴乌程,因徙家焉。
公幼敏悟,吐辞辄不凡。
既冠,挹浙漕举,材名郁起,大家贵公子竞延致为师。
绍熙癸丑乙科,授吴县
秩满,辟户部犒赏武康酒库,以格知宁国府宣城县
未上,辟知盱眙军招信县,逾年改辟镇江都统司主管机宜文字
嘉定初元,充淮东安抚司参议官
二年,知临安府城南左厢公事。
未上,监行在都进奏院,兼添差淮东安抚司参议官
三年,知安丰军
六年,知常德府
七年,提举湖北常平茶盐,寻主管冲佑观
十二年,辟淮东安抚司参议官,不就,主管崇禧观提举千秋鸿禧观
宝庆二年,引年致其事。
先是,随军策应,守禦暴露,屡特褒转,积阶至中大夫,爵钱塘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
东朝大庆,尊礼高年,以孙晦封太中大夫
初任警捕筦榷,职守外无一辞自鬻,当路爱其廉而文,交推挽不遗力。
试邑极边,谓攻守以人心为本,首发刍粟振穷乏,家妪摩之,甚得民和
王师骤起趋泗,随军转运使仓卒无措,约公共议。
公言:「敝邑已备夫马、千囊米以俟」。
使者大喜,薄暮促行,迟明悉办,因叹服曰:「非公几败事」。
招抚司调兵,道出招信境,二河深广,非浮梁莫济
辰巳间檄,至申欲渡,具材有素,先期而集。
邑阻敌境仅一水,北界数千人拿舟坌至,邑人大恐。
公谓彼饥民欲就食耳,亦安知非尝试我者,使谕之曰:「汝等皆中原遗黎,慕义而来,然须申明上司方敢受,可令徒长至邑议之」。
已而桀黠者十辈来,劳之肴醑,潜遣戍兵驱其徒出境,歘惊疑溃去。
十辈者返岸,亡其众,踉蹡而逃。
自是知邑有备,莫敢窥。
宣抚丘公崇闻其静定有谋,檄使禀议,一见大器赏,所陈数策即施行。
幕下数月,闻虏且南寇,以盱眙毕守再遇孤立,命摄倅助之。
还未数日,虏果袭淮阴,围山阳,毕被旨策应解围甚亟。
公谓:「将军去此,虏必引兵压吾境,不去,如方命何」?
毕决计启行,挽公与俱,屯于云山。
谍报日急,公料虏必深入窥采石,请回军守石梁河以遏其锋。
骑𡏖涨天,人情汹汹,戎服行伍中,意气激壮如平时。
毕每笑语公:「吾不料书生亦有此胆也」。
时毕威名暴振,招抚深忌之,多掣肘。
公走枢府,力陈利害,乃命毕节两淮军马,亟回守六合
虏果分兵捣虚,不得入,相距逾月而遁。
毕寻以都统兼知扬州,念非公无与共济国事,辟置机幕,进参谋议,边计郡政悉委之区处。
救脱机于矢石之间,回震暴于砧斧之下,心平理明,军民悦服。
留军中五阅岁,以亲老归省。
胡海弄兵,复繇奏邸参幕议。
公熟识淮人情伪,招纳荡平,计画居多。
馀党有来降者,帅以久抗王师诛之。
公谓此皆一时迫胁,非本心,元恶既殄,来者即良民也,极力救护,全活甚众,仍各给据使归农。
帅怒其咈己,同列咸为危之,公曰:「死生命也,委顺而已」。
卒欢好如初。
朝廷以佐平淮寇有劳,擢守六安
陛辞,论严边备、清流品甚切。
郡经兵烬,一意劳集,建治宇黉舍,葺军营,井井有端绪。
未几,以太中忧去,边氓共惜之。
武陵,以简静称
随领庾节,取予中度,未数月引疾去,自是绝念荣进矣。
丘公寿隽帅维扬,以公先世老宾客,欲罗致自助,掉头谢去,卜筑西湖九里松
出门数百步,即买舟任所之,会意处竟日忘返。
每举酒望孤山而酹曰:「湖山政为我辈设也」。
如是者几二十年,湖旁居人以老仙目之。
晚喜观释氏书。
疾革,屏药饵弗御,索笔大书偈语而逝,绍定四年四月朔前三日也,享年八十有六。
娶范氏,赠令人;
继高氏,封硕人
二子:长逊,次修职郎楚州录事参军丙,皆先卒。
女三人,适进士倪良能、芮燮,秉义郎、前监嘉兴府赡军酒库沈吉甫
孙三人:晦,从事郎、监嘉兴府比较务;
昕、㬇业进士
公遇郊,先任犹子而后孙,人推其义。
性亮直不苟合,而接物必以情,待姻党有恩。
退然若不胜衣,而精神充满,志气奋厉,不为死生祸福所移。
其驱驰疆埸,出入莫府,料敌制胜多破的。
开禧乙丑开边有萌芽,一唱万和,功在漏刻。
张公岩位政府,密引公筹之。
公为言轻脱寡谋之人若可喜不可信,燕人赵良嗣平州张觉,往辙可鉴,力陈之。
张公然其说,后悉验,识虑深远矣。
文流出胸臆,摆落陈言,诗有晚唐风致,词妙处迫秦、晏。
客或扣其旧作,辄太息言:「未第时,姜、潘诸故人相与泛苕霅,登垂虹,放浪烟波风露间,更倡递酬,以得句相夸。
尚夜深被酒胆壮,拍手啸歌,鱼龙起舞。
今无复此乐矣,尚何言哉」!
侄孙得公诗百篇,锓为《青松居士集》,馀蒐录未竟。
诸孙将以其年十二月癸酉,葬公于钱塘县定山乡排山坞之原。
某视公为乡执,谨叙其业履以告太史氏。
傅潜检校太傅移镇加恩王超检校太傅移镇加恩制至道三年四月九日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阙、《宋大诏令集》卷九五
门下:将帅之材,古今攸重。
建旌旗而清绝塞,出定封疆;
总貔虎以卫宸居,入亲旒扆。
咸宣武力,斯谓殊庸,我有将臣,宜膺并命。
忠果雄勇功臣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武成军节度滑州管内观察处置河堤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滑州诸军事滑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傅潜,崆峒挺粹,沙漠驰声,善射则双带两鞬,勇战则独当一队。
书于青史,自负威名。
忠果雄勇功臣殿前都指挥使河阳三城节度孟州管内观察处置河堤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保持节孟州诸军事、行孟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琅琊郡开国公食邑四千二百户、食实封一千四百户王超,铁石为心,风雷作气,料敌则县知千里,突围则不限数重。
画像凌烟,可侔飞将。
而皆卑以自牧,常务于谦恭;
知无不为,罔辞于寇难。
当此缵承之始,收其尽瘁之劳,明示优恩,特加异数。
三帅进秩,十乘启行,移土地于壁田,换节旄汶水
崇阶驭贵,奉邑增封,分而授之,并为茂宠。
于戏!
上事先帝,已彰佐命之功;
迨予冲人,更赞守文之运。
高官重赏,我无吝焉。
可。
王超加恩制咸平二年十一月十三日,郊祀。)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宋大诏令集》卷九六
门下:朕承二圣之洪基,心惟负荷;
举三年之大礼,志在亲行。
升紫坛而享百神,御层楼而宣肆赦。
抃贺称庆,恩煜有光。
眷惟肘腋之臣,方委腹心之寄,特加异宠,用奖殊勋。
忠果雄勇功臣殿前都指挥使天平军节度郓州管内观察处置河堤等使、特进检校太傅使持节郓州诸军事、行郓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琅琊郡开国公食邑五千二百户、食实封一千六百户王超,勇可斗雷,威能缚虎。
太公韬略,早通金匮之书;
葛亮征行,自有木牛之利。
昨以闾阖风至,太白星高,当霜郊隼击之时,布云阵鱼丽之势。
尔能登坛誓众,举帜麾兵,五申而万骑争趋,再鼓而六师知止,旌旗蔽野,士庶荣观。
暨朕将适行宫,致斋清庙,夙夜戒严而整肃,往来翊卫以寅恭。
时惟乃功,国有上赏,适隆注意,并示徽章。
已增奉邑之封,仍益真食之数。
于戏!
中权虎旅,密侍龙庭,雄棱为诸将之先,福禄冠重侯之右。
心欲小而胆欲大,战必胜而攻必取。
勉成勋效,佐我皇家,惟予功臣,何假训励。
可。
言怀 其二 宋末元初 · 仇远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奉溪半日到杭城,溪外青山喜送迎。
结屋临溪差易事,买山无计若为情(自注:武康。)